外婆面

隨州夢 · 發(fā)表于 2018-3-23 16: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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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面

馬小磨

年前，表哥打來電話，問什么時候回老家。他還特意強調(diào)現(xiàn)在做“鹵面”的水平已趕上了外婆的水平。

外婆生前，做的鹵面金黃油亮，香飄幾里外，常饞得我們圍著鍋邊轉(zhuǎn)。

我自幼出生在湖北襄陽，但外婆卻住在河南新野，好在兩地并不太遙遠。記事起，每年我和妹妹都會在外婆家住上一陣子，尤其是暑期。

小時候，常聽表哥說外婆的鹵面堪稱一絕，他每次都會吃上好幾碗。他說外婆做的鹵面有些像如今的餐館里的炒面，但味道大相徑庭。做鹵面前，外婆會切上幾塊五花肉，先在熱油鍋里翻炒一會兒，兌足了蔥蒜，然后再放入切成段的豆角之類，就把濕面條均勻地覆蓋在豆角之上，再把鍋蓋蓋上，開始調(diào)制鹵水。待到香氣從鍋蓋的縫隙里飄出時，外婆就左手拿著調(diào)制好的鹵水，右手拿著一雙長筷，一邊輕輕灑著鹵水，一邊夾起基本蒸熟的面條抖動。她說，這樣是為了讓面條更蓬松，讓鹵水更好地滲入。面條抖開后，外婆會把鍋蓋再次蓋好，文火再蒸上幾分鐘便可。

每次聽著表哥的各種描述，我的腦中會想象出熱氣騰騰的畫面，還會跟他一起流口水。

有一年暑假，我跟妹妹在外婆家住了很久，可卻沒吃上一頓鹵面，天天吃的都是大米飯。這和我們在家吃的有什么兩樣呢？我不禁對表哥的話產(chǎn)生了懷疑。讓我疑惑的不止這些，聽媽媽說河南不產(chǎn)米，主要盛產(chǎn)小麥，因此人們會用面粉做各種小吃，比如糖陀螺、水煎餅、鍋盔饃、鹵面燴面，卻一年到頭吃不了幾顆大米?？蔀槭裁赐馄偶覅s有大米飯呢？

暑期過完，媽媽前來接我們時，我迎出門對媽媽說出了心中的疑惑?！罢娴?？你外婆天天給你們做米飯？”媽媽有些吃驚。沒等我回答，媽媽三步并作兩步進了外婆的房屋。

不一會兒，媽媽拿出一個空了的米袋子，對我說：“你看你外婆，一年到頭吃不上大米，我給她拿來一點，她還舍不得吃，留著全給你們做了白米飯?！蔽衣牶螅ぷ佑行┌l(fā)堵，眼睛里布滿了潮氣。那時的新野沒有水田，不產(chǎn)水稻，人們見了大米就想見了寶貝一樣稀罕。外婆卻將這些寶貝留著，專門做給我們吃。

我跑進屋，對外婆說，我們生活在湖北，大米都吃膩了，現(xiàn)在最想吃的就是鹵面。外婆很吃驚，反復詢問核實后，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上街買食材去了。

從那以后，每次到外婆家，外婆都會做上一大鍋香噴噴的鹵面招待我們兄妹，我們也都會抹著流油的嘴，惦記著下一次吃面的時候。

多年過去，外婆已做了古，我們也再沒吃過她做的鹵面。每次經(jīng)過小餐館，看見廚師揮動大勺翻動炒面時，我都會想起外婆的鹵面，那是入了骨髓的香，也是溫暖了我一生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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