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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開心 2014-8-9 23: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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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到天數(shù): 30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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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離開我們已經(jīng)十幾年了,在我模糊的印象里她是個滿頭銀發(fā)的老人,梳著古老的發(fā)髻,遠(yuǎn)遠(yuǎn)看到有人來就會滿臉堆滿笑容,咧開干癟的嘴笑吟吟地讓人覺得慈祥和藹極了,即使臉上爬滿了歪歪斜斜的皺紋,依然像讓人覺得親切。
但在我的印象里,奶奶對我和姐姐總比對隔壁伯父家的兩個哥哥要淡些,至于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和結(jié)論,特別是逢年過節(jié)我和姐姐就能明顯感覺到奶奶對于他們的寵愛無限,而那種專寵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享受不到的。
見得多了,年幼的我們也漸漸的明白了些什么,但那種懂得說不清道不明。記得每次姑姑來看奶奶,總會帶些糖果、零食,但奶奶總是要等到哥哥們放了學(xué)才肯拿出來吃。
可是被奶奶早已分好的四堆糖果,總有兩堆要多些,而多的那兩堆毫無懸念總是會哥哥們手里。剛開始我總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每次等奶奶給我抓好糖果后,我還瞪著大大的眼睛靜靜地怵在墻角不肯離開,奶奶也照例把多的那堆抓給了哥哥,我正準(zhǔn)備奶聲奶氣的問奶奶,那個比我大了三四歲,懂得看大人眼色的姐姐卻立馬拉著我的手往門外走,邊走嘴里還念叨:“夭夭,我們要做作業(yè)了?!?br />
“可是,姐姐?哥哥他們……”我話來沒說完,姐姐拉著我跑向房間的力氣更大了,我只得用力跟上她的腳步,只留下頭頂翻飛的亂舞的幾綹頭發(fā)在空氣里翻騰。
“姐姐,我要告訴媽媽,奶奶給兩個哥哥的糖果明明要比我們多些!”氣喘吁吁地跑到房間,我大口的喘著粗氣,等到氣息稍微勻息些,我仍然念念不忘哥哥手里堆成小山的那捧糖果。
“你告訴媽媽有什么好?又想讓奶奶和她吵架么?”姐姐好像突然之間就懂事成熟了,訓(xùn)起我來。
每次奶奶和媽媽之間拌嘴,最后的最后那句話肯定是奶奶脫口而出的那句經(jīng)典名言:“你呀,什么都能得不行,但為什么就是不能生個兒子呢?”
剛剛還振振有詞的母親突然像被別人在臉上抽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明明還在嘴里打著圈的幾個字就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里。
剛開始的時候,聽說母親氣得摔了門,和著眼淚躺在床上賭氣傷心,但后來在爸爸的寬解下,她干脆也就不理奶奶的無禮取鬧了。
有一次,隔壁的王大嬸來家里串門,那時候正是農(nóng)閑時節(jié),男人們都外出打零工,女人們有的納鞋底、有的織毛衣.王大嬸一邊動作麻利地翻動著手里的那兩根粗大的毛衣針,和正在剪著鞋樣的媽媽聊天,我和姐姐安安靜靜地在隔壁房間里做著作業(yè)。
她們的聊天內(nèi)容大部分都是家長里短,豬肥雞瘦的事兒,突然聽得屋子里寂靜了好一陣,只能聽見毛衣針撞擊的聲音和媽媽手里剪刀劃過鞋樣的聲音。王大嬸突然問了句:“你家兩孩子呢?” “哦,她們正做著作業(yè)呢。”母親頭也沒抬,手里的剪刀繼續(xù)向前游走,面帶笑容脫口而出。
“你這兩個孩子真懂事??!學(xué)習(xí)成績又好!”王大嬸突然停了停,用右手小手指勾起那根紅色的毛線,抬起頭來望向母親說,一臉羨慕的神情。
“唉,你快別夸她們了。你只看到懂事的時候,調(diào)皮的時候也讓人頭疼著呢。”母親抬起頭來,咧著好看的嘴唇謙虛地說著。
“桃桃、夭夭成績都那么好,你看只要是全鄉(xiāng)的各種文化比賽,學(xué)校都派她倆去,就這份榮耀除了你家,這方圓幾里誰家還有呢!”王大嬸越說越興奮,把母親逗得搖著頭直樂。
“她們再好,可終究沒能如她奶奶的愿呀!”母親突然把話鋒一轉(zhuǎn),言語間有了幾分不滿和凄涼。
“快別這么說,現(xiàn)在這社會,除了你婆婆,誰還會揪著性別說事呢。”王大嬸倒是爽直,停了停手里的動作,滿臉嚴(yán)肅地跟母親說起來。
“當(dāng)初生下夭夭,婆婆一看又是女孩,接生婆滿臉高興的把孩子遞到她的面前,她居然馬上沉下臉來,連看都不看一眼扭頭就走了,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都沒有再回到房間抱一抱,接生婆走后,我只好不顧產(chǎn)后身虛體弱哄孩子?!蹦赣H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起我出生那晚的情景來,手里的剪刀也哀傷地停了下來。
或許能讓人回憶的,總是一些刻骨銘心的存在。我和姐姐停下手里的筆面面相覷。媽媽說的是我嗎?奶奶真的不喜歡我?我出生了她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聽到母親和王大嬸的對話,我突然有了一種慕名的憤慨:就因為我是個女孩竟然連抱都不肯抱一下剛出生的我?
“婆婆就是嫌我沒能生個男孩,比不得我家大嫂連著生了兩個兒子,婆婆伺候嫂子的月子盡心盡力,變著花樣給她做些好吃的,你看我生了夭夭連尿布都得自己洗。”母親的口氣里盡是委屈和無奈。
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每次奶奶給伯父家的兩個哥哥的糖果永遠(yuǎn)都比我和姐姐的多。
“快別這么想了,她們老人家的思想觀念就是陳舊,總覺得兒子好,可到底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王大嬸放下手里的線團(tuán)子,騰出一只手來搭在母親的手臂上,定定地說。
“我知道,我可從來不輕慢這兩閨女,她們是才是我寶呢!”母親把一只手也順勢搭在王大嬸的手背上,對于她的這份酸楚,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有什么。
姐姐突然用手擦了擦眼睛,我傻傻地問她是不是有蚊子進(jìn)了眼睛,她竟然沖我咧開嘴一笑說:“是,一只大蚊子!”
或許我們從小就懂得了作為女孩子在有些大人的眼里總是不如男孩子,也或許因為我和姐姐都知道如果不努力學(xué)習(xí),將來我們就真的會男孩子遜色,更會比伯父家的兩個哥哥沒出息。
感謝當(dāng)年的奶奶少給的那些糖果,讓我明白了只要通過努力一樣能夠?qū)崿F(xiàn)了自己的人生價值,比起依然在農(nóng)村的清水肥田里勞苦耕作的兩個哥哥,至少我和姐姐現(xiàn)在能夠就著夕陽安靜的坐在落地窗前喝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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